张杰对话赵境:做更普通更纯粹的人

2023-08-09 15:09:27 来源:中国诗歌网

诗人简介

赵境,80后诗人,现居河南汝州。在一座小城经营一爿小店,闲暇时读书、写诗。初学丹青之术,喜欢漫游天涯。身居人间烟火处,心向云端飘渺中。

张杰:赵境好,你出生于哪里?请谈谈你的童年,童年对你现在的写诗有何影响。


(资料图片)

赵境:我出生于1983年的一个秋天,家住在河南汝河边。父亲是个退伍军人,比较严厉。童年父母忙于生计,我呢比较瘦小,经常跟在一群大孩子后面玩耍。大太阳下蹚河摸鱼,大风天捞河虾,眼巴巴看着别人爬树摘柿子,去桑叉林偷摘桑叶……童年那种自由,冒险又敏感的情绪一直延伸至今。至于童年和今天写诗我不知有无关联,但我一直会把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写在诗里。

张杰:前段时间我去豫西南召县考察周家寨楚长城,楚长城隐卧在荒山的群山中,蓁荆遍地,破败不堪,周家寨楚长城山下公路,满是炮弹坑路,颠簸不平,运石材的大货车川流不停。身处豫西,满眼满心皆是荒凉。南召属于山区县,离汝州不远,境况与汝州有大致相同一面。南召北靠伏牛山,南临宛襄平原,古有“北扼洛阳、南控荆襄咽喉”之称。夏商时属豫州,秦时置雉县,唐时为向城县,明成化十二年置南召县至今。当时在南召的感受,就是南召的荒凉,深入骨髓的荒凉寂寥。不管是地理位置上,还是文化上,你觉得位于豫西的汝州荒凉吗?汝州市位于河南省中西部,北汝河上游。北靠嵩箕山脉,南依外方山脉,北汝河自西向东贯穿全境。总面积 1573 平方公里。汝州东北距省会郑州 124 公里,东南至平顶山市 75 公里,东距许昌105 公里,西北至洛阳82 公里,南距南阳 181 公里。汝州东与禹州、郏县接壤,南与宝丰、鲁山毗邻,西与汝阳、伊川交界,北与登封相连。豫西虽为古地,地理生态上却群山连绵起伏,也造成了文化荒凉与闭塞。缘此,河南也被我称为“晚清以来的荒原中的荒原”,对此你怎样考虑,这是否也促成你写诗时的孤绝感。

赵境:好厉害,从数字上看您对汝州比我更了解一些。我甚至没有记下汝州的总面积,和汝州交界的县名我甚至都记不全呢。汝州的大小山川我倒是爬了一些,总想在那里寻找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前几天刚去了六亿年前的冰川遗址,附近有个三间房村,那算是汝州最山里的地方了。往前走是汝州、宝丰、鲁山交界地带冬青沟。那些拐几拐的牛角岭村的山路正在加宽,双向柏油路接近完工,我的车子能顺利的到达山顶。村子的老石头房成了旅游展示的地方,挂着木牌名字,但是没有游客,除了几个驼背老人、几声知了和一阵阵树叶哗哗声热闹一点,一排排石头房子空空如也。孤独、宁静里老人神态安详自得的摇着蒲扇。和我小时候记忆的村庄差不多,羊群,黄牛和麦场这些都在。眼前的景象到如今还是和童年记忆一样亲切熟悉。山里除了多了一些发电的风车,偶尔几户门口停着的汽车,其他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我变了,以前向往繁华都市,现在想回归自然。我的诗也一样,有孤独,甚至还有短暂到可以忽略的绝望。当那些瞬间的情绪无法控制时,除了写诗我大多会在汝州的各个山林转悠,它总能让我慢慢回归宁静,重拾自己。至于您说的那些极度的荒凉感,除了在我自己的心里偶尔看到过,但在汝州我并没有感受到,至少目前没有。

张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最初写作的原因是什么?“回归自然”的理念对你的写作有实质影响吗?

赵境:“写作”这个词用在我这里有点戴高帽子的感觉哈,我并没有什么公开的作品。在此之前写东西,更多时候也是在释放自己内心的洪荒。最开始写是用QQ,里面有个私密日志。大概05年左右吧,那时候人生刚经历一些大的选择和改变。婚姻,事业……人生好像突然上了加速器,习以为常的日子突然有了大的变化,有些甚至不能遵循自己的内心,委屈,无奈,无人诉说,就会写一些文字,记录一些心理路程。写现代诗并没有几年,但是一下就爱上了,短短几句就能泄洪,然后心归于平静。回归自然的理念和写作的实质性影响,如果说刻意去分析,可能会有这么一些。比如我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寂寥以及人类的失望依然还会存在,但是会缩短这些情绪,对自己行为的控制时间,也不会因为它们出现了,再增加更多的诸如绝望或者放大的情绪。会像大自然一样,允许它们存在,接纳它,把它当成人生的一部分常态继续朝前走。这样我那些迸发的情绪的时间就缩短,有感而发的写作时间也就缩短了,而现代诗刚好契合。

张杰:你的许多短诗隽永而洒脱,富含人生的境况和情味。人生的况味,只有在危难时才能品透。《有些念头》这首诗虽短,但切换自如,转念之间很有旷达的智慧。你能谈谈《有些念头》这首诗吗?

赵境:我们常说心随念动,但生活里大多时候是念动心不能随。我是一个行动派,即便如此,在没触犯法律和道德情况下的有些念头,也无法实现。比如今晚想特别想和你共进晚餐,口难开。于是就把想法实在这首诗里……没法实现的念头它会一直在心里压制着,至于创作这首诗的时候也只是情绪到了,瞬间的迸发,那些曾经的苦难和不可言说的,每个人各不相同。在这里就留一点个人想象空间吧。毕竟无论如何,我们都将奔赴到最初的起点,会在那里重逢。

张杰:“这是对Ingmar Bergman最为深刻的评论了,人性的复杂性及有限性与那些渴求上升的灵魂间的冲撞,在伯格曼的心中竖起一道无法言尽的绝壁高墙……”(女巫语)。你写诗,在遇到“在人性的复杂性及有限性与那些渴求上升的灵魂间的冲撞”时,又是如何处理的?

赵境: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做事情想问题都尽量往最简单的方向处理,诗也是如此。我一直把我的诗写的更简单一点。不用生僻字,不去刻意的技术修饰,当然我的技巧本就在初始阶段。我希望有一天写了很多诗,拥有了更娴熟的写作技巧,那时候我还能记得对自己诗的这个要求。

张杰:《来到》《鱼和我一样被时间遗忘》《爱》《把自己涂满白色》《别情》《每一个傍晚》《不一样的早晨》《我下山了》《火》这些诗写的很有“自治感”,内省,克制,内敛又充满流动的画面感,同时也有恰到好处的自白和自恰,你既不放任自己,也不苛刻自己,而是整合出了你的“自洽”“得体”和“分寸感”,当然也伴随着粗犷豪迈的内心轰鸣,你又恰当控制着轰鸣。当下,“别再一昧自律了,自洽才是快乐人生的正解”是一些人所信奉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赵境:感谢,很感动说出这么多首诗的名字以及内心的轰鸣也被发现了。让我感觉到诗不再是单独和自己的对白,这个世界还有和我同频的人类。关于自洽和自律我觉的都很好啊,只要能让自己心情更舒适,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张杰:看你朋友圈,才知你做了十七年银饰生意。常和纯银项链,纯银耳钉,手镯等时空伴随,对你的心境有没有什么影响?你从小练习过武术?哪种武术?

赵境:是,会有影响。十七年来,我的工作不只是银饰,还有更多是串串儿,各种菩提珠宝编绳设计,就是很慢,需要大量耐心去完成的事情。比如有好多次,一百多颗珠子串到最后打结的时候,手一抖它全跳地上了,满地找。很多顾客和熟人在我做手工时,都会发出感慨,很难想象,从我外表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的安静的沉浸在手工里。有时候一坐在就是几个小时……此间我的韧性被拉的更大了一些,慢慢的我不会在生活和工作的状态中刻意切换,找到了工作和生活的融合点。呆久了,去外省带旅游团让心流浪,放空。也会遛狗养花写书法。一花一草,山水自然哪一面都是真实的我,哪一面我都热爱。我就是一个很平凡平淡的普通人,做更普通更纯粹的人也是我所追求的。我有导游证,偶尔会接个团出去转转。

武术梦是我从小都很向往的,想往很多年。小时候很瘦弱,不如现在高大。小时候体弱多病,常被欺负呢!那时候想着练武术长大报仇来着。家里没同意我学武术,偷偷跟武侠剧里学过铁砂掌、二指禅,好像没啥用。再大一点就有点嫉恶如仇,愤青。现在平和很多了,可能跟在店里串珠子和一些经历有关系。我那个小店不光是卖银饰,主要还设计款编绳子,串珠子,文玩那些。

张杰:我小时练习过一段时间武术,但很快停止了。童年对人的影响很大。我那时是受《霍元甲》影视的影响。你的武术梦很现实,关乎报仇,可以理解。铁砂掌和二指禅,都还需要练内功,运气,站桩和参禅,且多年不辍,才能练成。练武术如果能吃苦,再碰到一个耐心的好师傅,那就会让童年焕发出神采了。但许多人难以遇到好师傅。

赵境:这样啊。我只是把手放在沙子里推来推去,后来指头都磨掉皮了,还是没力量。武术我倒是没练成,但是武术梦倒是做了不少。其中二指禅和铁砂掌,我和一堆沙也是下过一阵功夫的。

张杰:每人的生命在各种各样的体验中完成,或半完成。但完成又如何,不完成又如何?都是可跨越的,没有定式的。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吗?你的道德感强吗?一般认为,道德底线高的人大多不够圆滑,容易得罪人,不好相处,本人累,他的亲人朋友更累。对此你有何评论?

赵境:关于心理承受能力,如果在事情发生的当刻,我觉得不算强。害怕离别,朋友离开很少去送行,即便去了也不敢回头观望。但是人是有很大弹性的,我会刻意让情绪尽快结束而调整自己,抗压能力还是可以的。关于道德底线对自己肯定是有要求的,至于底线高低,这个因为生活里并没有遇到很多触碰道德的事,不好自我设定。至于不够圆滑、容易得罪人、不好相处,这些标签我倒是经常被不熟悉的人贴上,还好在熟人面前我会点幽默能很快化解。十几年前有个很重要的人曾经说,我对身边的人要求太高了,他有点累。所以这十几年来我尽量避免去要求别人,要求自己多一些。

张杰:你的《昨天不见了》一诗里有这样的表述,令我有些吃惊:“命运脱轨的蚊子/嗡嗡声交错隔壁婴儿的哇哇声/我和另一只想逃跑的蚊子一样/缩在角落窥看/窗外高楼的窗户里群魔眨着邪魅的眼/悬浮在黑暗尽头的薄云飘动”,为何把你比喻为蚊子,这也暗示你的诗写领域比一般诗人要广阔得多,你更豪迈和勇敢,敢于打破女诗人们习惯的“玉女”形象,而呈出一种多声部的混响,斑驳和嘹亮。而《流浪者》《爱人》《雨夜》《消失的朋友》,这四首诗又直切入你的日常生活,成为你日常的真实记录和映射,这几首各行其道,但又展现出各种的真实场景和心境,让大家走近你,如同身临其境,也令人吃惊。某种意义上,这样写下去,无疑也是一种历险,你成了一个反思式的透明人,对此你作何感想?

赵境:把自己比喻成蚊子?嗯,首先当时房间里有蚊子并且让我产生了触动,那天是在昆明。在我眼中,万物一样是平等,一样有感觉的,不只是动物。有时我会站在两棵晃动的树下,试图去探听它们的秘语。至于日常纪实的透明人,在有感而发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或者像我前面说的那样,诗呈现当时,只顾和自己内心对话了。如果诗中的“历险”有可能伤害到我的朋友们的话我会谨慎考虑,但如果是对于自己的写诗路程以及对个人印象的其他影响,那无所谓,随它。我只想把最真实的感受呈现诗里,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张杰:卡内蒂,1981年因作品具有“广阔的视野、丰富的思想和艺术力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卡内蒂曾言:“寻找自己!—说出这句话太简单了!可如果人们真的找到了自己,他们会吓坏的。”,“只要你不活在别人的期望里,你就是自由的。”卡内蒂所著《群众与权力》这部巨著在卡内蒂著作中占据重要位置,也是卡内蒂文学风格和思想成果的体现。“在权力侵噬人性的时代,卡内蒂承担起一个作家的责任。他用文学的形式思考威胁世界的根本问题,探讨了群众与权力的动态关系,以及群众如何、为什么服从统治者的权力。这是对充斥着集体迫害、群体狂热、世界大战等毁灭性灾难的20世纪的深度反思。他在书中指出:谁想要制服权力,谁就必须敢于正视命令。“指令”和“蛰刺”是卡内蒂解释群众与权力关系的两个核心概念,卡内蒂认为,权力的本质是“指令”对人的伤害(即“蛰刺”)。追溯指令最原始的形式,是动物遇到死亡威胁时的逃亡,因此“每一道命令都隐含着残忍可怕的死刑判决”。卡内蒂认为,群众之所以会有暴力、愚昧等倾向,根本原因并不是群众本质恶劣,而在于权力对群众的伤害。权力向群众下达命令,群众因害怕而顺从。而真正的群众是与权力对立的,在真正的群众中,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有权力命令别人。人不应该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更不应该活在别人的命令里。不活在别人的命令里 ,才是自由的。卡内蒂《群众与权力》洞察权力的本质,呼唤理想的群众。”关于卡内蒂的批判思想,他对精神缺乏的愤怒,对死亡的思考,对难以捉摸的真理的不可抗拒的渴望等等表述,你有什么想说的?

赵境:从这么长的一段描述中我深深的敬佩卡内蒂,一个伟大的人。至于愤怒,评判,真理, 死亡,这些词语在我刚接触现在诗歌的时候经常看到,后来甚至有一度我不想写了,原因是是觉的自己太差劲,没有力量去为地球人类发声,并且没有把一些问题隐喻在哲学和西方历史事件中。一个傍晚,在山顶的一阵风里,我突然想到我写诗的初衷就是为了让自己内心舒畅,为什么不呢?至于大事件,我生命里没有遇到或者没有感触到,我尽量按照自己的心去记录渺小的个人世界吧。毕竟人生都够无趣了,我想拿真实有效的瞬间让平淡生活过的有意思一点。至于呐喊和口号,在我声音足够洪亮和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或许我也会吼上一嗓子吧。

张杰:《直隶汝州全志》载:汝州有三宝:《汝帖》、汝瓷、汝石(又称汝州玉或梅花玉),身为汝州人,对古汝州三宝,你有哪些看法?

赵境:做为一个地道的汝州人,这三宝尤其在我给外省朋友介绍汝州时必说哈。《汝帖》和汝瓷都可以体现出宋代文化的最高成就。有个叫王寀的汝州知州,他的父亲王韶和苏轼、苏辙兄弟是同榜进士,是个大军事家,被封为国公,王寀也是进士出身,当过翰林学士,又是著名的神童、诗人、书法家。王寀把家里藏的历代圣贤、书法家的法帖拿出来,整理编辑,刻在汝州。里面真草隶篆都有,甚至有仓颉、大禹、孔子、诸葛亮、竹林七贤、王羲之父子的书法。等于说,王寀把只能在宫廷里才能看到的艺术珍品带到了汝州,带到了民间。汝州的读书人,甚至各地的读书人,都能通过拓片,学习文字,学习书法,感受《汝帖》里面蕴藏的真善美,被称为“宋室鸿宝”。汝瓷当然更厉害了,是五大名瓷之首。艺术皇帝宋徽宗的一句“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从此世界上便多了一个醉人的色彩——天青色。汝石又叫梅花玉,是汝河特有的石头,“底如墨,丝如烟,五彩点,金线圈”。图案很美,轻柔如柳丝,斑斓如梅花,很有韵味。它含有益元素,不仅仅有保健功能,古代没有冰箱,三伏天用它做的碗,放肉好几天都不会坏呢。平时我会在汝河滩边溜达,一不留神就能捡到两块。我现在用的镇纸就是汝石做的。希望您有时间也来能来到我家的汝河边走一走,寻一颗梅花玉带回家。

张杰:你有宗教信仰吗?

赵境:关于信仰,我们这一代从小接受的无神论教育,即便长大后深入去了解道教佛教,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我对道教很感兴趣。我外婆信奉道教,我很爱她,疫情时间很乐意喝了她给求的治疗百病的神仙水(目测和凭口感确定里面是绿豆和白醋)。包括我考导游证的时候,也是外婆求神仙保佑我一次通过,当然我也兑现承诺了给神仙买的两只烧鸡。她墙上挂的拂尘,我小时候拿来玩还被她追着打呢。外婆常说,佛道是一家。我奶奶是信奉佛教,我从小看她手里拿个铜铃,敲着带领门口的老婶子们念唱,听的多了我也会了几首。长大后知道念的是佛经,现在还能记得几句。其实无论什么信仰,只要能让人内心宁静、安稳,能带来更好的状态我都支持,当然也会敬畏。我长大后没去过基督教堂。

张杰:你对当代诗有什么看法?

赵境:我第一次接触现代诗,是去年,贾也真老师推荐的。他说他的老师李志军在汝州寻找写现代诗的人。我问他什么叫现代诗?当代诗?有什么要求?他说没有格式,无需押韵,自由自在。我不信,他拿了一本《汝州现代诗十人集》给我看,果然。我说这有的不就和聊天一样嘛?他说对,只要诗里有深厚的情感就可以。慢慢我就开始接触一些现代诗。几个月前遇到了李双老师,他的诗,文字精炼,空间转换自由,尤其他对哲学和历史的研究,和那种心怀天下的忧虑和呐喊,让我对现代诗有了更深的认识,已经感受到了作为当代诗人肩上的责任。我一直想把我的诗写的更简单一点,不用生僻字,不去刻意的技术修饰。我写诗才刚刚开始,技巧本就在初始阶段。我希望有一天写了很多诗,拥有了更娴熟的表达能力,那时候我还会记得对自己诗的这个要求。当然,我也会读更多的书去充实自己。

张杰: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赵境:阅读的目的就一个:让自己愉悦。偶尔能体会到作者写作当时的心情也会很窃喜。十几岁有一个读书的狂热期,自己攒钱买书,也在关系好的同学家找书。几乎把全班同学家里的藏书读了一个遍。《呼啸山庄》《百年孤独》《红与黑》等很多文学名著都是那时读的,当然还有更多闲书和中短小说,有些精彩的文字至今还记得。现在读书很散,没有计划,翻到哪页看哪页,很多时候随手拿一本散文,在秋千椅子上晃悠,看不了几页就盖在脸上睡着了。我对历史和哲学类书籍一看就困,有个老师曾经说我看的书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应该继续读经典。我于是买了一些,还在书架上蒙灰,希望有一天我能想起来它们吧。当然,如果是其他诗人没读书,我觉得无所谓。毕竟每个人的经历会让他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感受和思考,不受其他书籍类的影响反而思想和感受更纯粹。但是我会严肃对待自己的读书问题,尽可能的要求自己。今天开始回看鲁迅的书。随着写诗需要再读其他书吧。最近半年家里收拾房子,床头一摞中蓝色是米沃什的,我很喜欢他的写作。至于闲书,我最近又买了一个另外一人翻译的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再重温一次那个自私,孤独,自由专注的画家心理路程。

2023.8.5

赵境诗选

有些念头

有些念头成为被砌平的石头墙有些念头只能成为被砌平的石头墙如果每个念头原石呈现这个世界会多出许多随行的石头如果每个念头都能原石呈现这个世界会多出许多随行的宝石我一边埋怨得不到宝石一边把自己被磨平嵌在,通往罗马的墙里

昨天不见了

窗帘涌出红色泪水紫光灯闪烁着引诱命运脱轨的蚊子嗡嗡声交错隔壁婴儿的哇哇声我和另一只想逃跑的蚊子一样缩在角落窥看 窗外高楼的窗户里群魔眨着邪魅的眼悬浮在黑暗尽头的薄云飘动如你期望打碎玻璃跃下窗台并没有发生白色缝隙里 越来越近的鸟鸣昨天,不见了

把自己浑身涂满白色

归来的途中我们像犯了错的小孩惶恐不安地认错却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只是看着自己把自己浑身涂满白色呈现给彼此自己把自己浑身涂满白色透过彼此的瞳孔重叠我们不停地涂 我们深信彼此——最喜欢白色

我下山了

草丛深处几声野鸡的叫声暂停了攀爬的脚步荆棘里穿梭几趟只有散落满地的青涩杏子我忘记挂在这半山腰是为了寻找一棵摆在书桌上的曲折的黄栌它吊在山石边缘根茎半截裸露深棕色的身体钻进山石的缝隙如同厚重的古老油画从底部伸出嶙峋的根茎抓紧突出的岩石我侧脸撞到一个作揖的文人捧着几片绿色卵圆叶片向我微微招手它的顶端如喷射出的红色烟雾覆盖整个头颅那些疤痕是号角目睹着和大自然每一场战斗的开始直到结束我听见它在跟风说着什么 是告别或者是绝决它根部的水从我的脚底涌向头颅在我眼中流出带着竹篓里的镢头我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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