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甘南

李元胜

戴着白面纱的黄牛

(资料图)

代替我咀嚼着无尽的暮色

一路的马先蒿

代替我踮起脚尖，在空中旋转

刚刚成熟的青稞

代替我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谢谢你们

现在我回来了

大地上的事情

我都可以重新一一经历

这里时光漫长

轮回无休无止

呀啦嗦

娜夜

到了草原

就不难理解

人和神为什么难舍难分

感谢地心引力

我们安静地坐在草地上

在回忆中享受着回忆

云和羊一样慢

人和太阳一样暖

炫目啊 又一朵龙胆花盛开在牛粪上

从米拉日巴佛阁吹来的风带着酥油花的芬芳

小小的卓玛

我看见她

长大后的美

看见藏族阿妈的脸比时间多出了许多慈祥

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

呀啦嗦……

七月的香巴拉广场需要哈达 锅庄

黝黑羞怯的康巴汉子 需要烈酒 篝火 更奔放的姑娘

我们的诗句

需要草木和鹰的加持

草原雨中长喊

曹宇翔

起伏草甸涌向天边雄浑

一只小牛犊鼻子拱蹭我的裤脚

美仁草原，我内心的长喊

如掷向远方打水漂的跳跃瓦片

沉浮天地间，苍茫之美

俄合拉村，神的留白之地

雨中又见三年前路经的红松木屋

牧家乐之夏顿时一阵清爽秋凉

和冶公路穿过五彩经幡隧道

风吹如诵，通向另一时空

目光抚过涌进心灵的辽阔

那是獐牙菜呀，那是龙胆草

圆穗蓼，铁线莲，一簇簇金露梅

路边雕塑响起风雪马匹蹄音

扑面而来热腾腾家的气息

黑红脸膛丈夫，穿藏袍妻子

那个英俊少年一定是他们的儿子

走在前面的狗也是家庭一员

这时响起一阵亲切的汪汪叫声

似从遥远年代，传来的应答

神石

阿信

在原址重建的米拉日巴佛阁底层一角，

值日僧给我介绍了一块神石。

深褐色，浸着油渍；

致密的火成岩，半卧的小牛犊；

在它的臀部，隐藏着一座海神居住的庙宇

那里一具酷肖象牙雕刻的右旋法螺

——静静浮现！

发现时，它深埋在遗址基座之下的地层中。

两百年前刻意选择的奠基？还是

冥冥之中接受了那个著名的苦修者

一念加持的顽石？

应该没有答案。

它触手光滑、细腻、微凉，但未感异常。

我在大殿一隅默立良久。然后，

把手从它上面轻轻移开。

草原之约

——致阿信

人邻

你说这一次我们要走得更远

有些地方可能听说过

也有一些闻所未闻

这个季节，再荒僻的地方

也都是我们欢喜的

那些地方，可能牧人、羊群知道

野花野草知道

但它们低着头不说与我们

我们那一天走过的时候

别说话啊，千万别惊扰了

那亘古以来还没有名字的

我们俗世的烟火

别惊扰了那些神还未曾命名的地方

神都不忍命名的清净地方，不可惊扰

甘南：向高处走去

阳飏

1

雨还在下

俄禾拉村的一场露天藏戏刚开演

雨时密时稀

戏里的鼓点敲得人心恓惶不知所措

听不懂藏语台词

旧故事，有点冷

另一个我提前退场兀自向高处走去

走上一朵黑云，低头

望见那个看戏的我

正在使劲鼓掌

2

九层阁大门敞着，风随意进出

一个人的内心

空或者静

是不是可以谓之自己的寺院呢

今夜，谁在风幡更高处

大声唱，没有人听到

今夜，草原上的红花绿绒蒿

使劲开，没有人看见

今夜，有人转世投生

再一次回到人间，没有人知道

3

牦牛吃草，阿信写诗的美仁草原

不能随便乱踩

且坐在一朵狼毒花旁边

等着看，落日关上了草原沉重的大门

等着看啊，星星又低又亮

我认识的一颗流星

——狼毒花的亲戚要回家

4

插箭台在博拉村山高处

天空辽阔岩石陡峭

有一个大英雄

还在路上

5

牦牛是大石头

甲壳虫是小石头

乌鸦是不大不小的石头

玛尼堆的石头大大小小

一群羊低着头

6

小雨从黄昏开始

下了一夜

天上那么多那么多的星星

全都躲雨去了吗

那头冷得瑟瑟发抖的小牛犊含泪的眼睛——

为什么含泪呢

一个年轻僧人从雨中走过

他走路的声音很响

又一个寂静的早晨

就这样跟着他

泥泞地走向了白天

俄合拉暮色

杨森君

太阳还照耀着草原

月亮已经在

俄合拉村东山升起

日月

遥遥相对

天空中的云朵

一面呈白色，一面呈黄褐色

这样的场景

在别的地方

我也见过

但是今天与以往不同

今天是在俄合拉村

看到这样的场景时

我正与几个穿红色长袍的僧人一起

走在干净的村道上

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但能感觉到

他们对待陌生人

十分友好

美仁草原遇雨

冯娜

晨祷的经文中应该有雨水

用来托举隆起的草甸

从康多大峡谷到佐盖多玛 从绿绒蒿到金露梅

含辛茹苦的膝盖 铺满了大地

在昨日 冻胀的土丘微微颤抖

土拨鼠的前爪小心地试探

哦，雨水穿过了结实的冬眠

密密麻麻的经文 又一次在风中成型

——经幡 此刻正是草原的轴心

捂紧手中的热奶茶就像握住了世界的翎羽

我的心随雨水“突突”直跳

卓玛手中的一把小伞 覆住我的头顶

如同覆盖了整个美仁草原

美仁草原

干海兵

夕阳是如何下马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春天琥珀色的乳房

被每棵骄傲的草托起

念经的小溪是如何开花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美仁草原上最小的王子是土拨鼠

它移动着地平线、白云和风中的菩萨

放牧着蝴蝶、蜜蜂和七星瓢虫的露珠啊

请把这些妄言的游客带到合作寺

早上洗一洗，晚上洗一洗

用提起整个草原金雕的翅膀

拍一拍他们陈旧的可笑的嘴唇。赞美吧

——当这万物带着星空般纯净的道路

没有人比我更快乐

金铃子

我敢说，在俄合拉小村

没有人比我更快乐

一只小牦牛，望见我的时候

忘记了吃草

它向我走来，扑进我的怀里

发出细小的哞哞声

我轻轻一惊

它的额头，小角还没有长出

冒出两个黑色的大珍珠

这珍珠，让我找回了青春

二十年前，我抱着儿子

那牙牙学语声

温暖的，光洁的

转经轮

剑男

一定有一部永恒的经卷在引领着

迷途的芸芸众生

在甘南合作俄合拉村

天空下起了雨，一些人在看藏戏

娜夜教我们转起经轮

顺时针，转动经轮就如同

翻开一页页古老经文

转完三圈，藏戏仍在进行

雨已开始有一点缠绵悱恻的味道

想起文成公主、仓央嘉措

想起我们的业过

也伴着各种各样爱的执念

似乎经轮的转动

让悲悯即刻充满了雨中的天空，并使

我们虚空的心变得宁静和虔敬

草原上

江非

傍晚时，一个女人弯身俯向她的草地

山在远处升起，小兽开始月光下的流浪

风出售它们的睡眠

河流抛下它们的身体

孩子靠向他们的母亲

铁锹高高地站着

继续集聚沉重的力气

挖向地下的深处

孤独的宇宙，需要有人抚摸它

或者整夜被草翻新

甘南的阳光

庞培

我决定用悲伤的面包蘸甘南的阳光

用洮河水蘸取草原的白云

跟随在白色大巴车后面周游迭部

站在一个藏族村寨

看一条名叫德吾鲁的河流

看眼前的山谷

一半小麦一半青稞

所有的白云都在去往兰州机场的路上

群山

如同裸露的露天矿

我曾是一个在高原上行走的人

我曾离一块油菜花地如此近

我曾被雨中的米拉日巴佛阁所照耀

我低声地念诵出水玛尼坎坷的六字真言

在甘南的阳光下

获得了一阵灵魂青翠、暖融融的睡意

加拉尕玛的黄昏

王单单

今晚的月亮有点小，像天上的孤村

只住得下一个人。她能否下来

陪我在加拉尕玛的草原上走走啊

我刚刚离开人群，也是一个人

我翻越了很多山丘，担心

返回时，身后的城市已经熄灯。

在当周生态园帐篷城外

敬丹樱

路过牦牛，栅栏

路过杨树林，路过开满蒲公英的草甸

我和女伴蹲在暮色中采摘

这些虚无的梦境

圆满，轻盈，充满诱惑

我们鼓起腮帮

往上吹，往下吹

顺着风吹，逆着风吹

跳起来往对方脸上吹

识花软件说

东一丛西一丛围观的蓝紫色花朵

叫马蔺，连名带姓的

如同我们从工位起身那一刻

就想藏起来的学名

我真想学它那样

穿上马甲躲进童谣里。你也熟悉吧

它的小名

——马兰花

无言之美

孔令剑

草原的美是一种怎样内在的美

美仁草原的美又将激起什么样的眼泪

云的集团军正滚滚走过头顶

天地间，我们嘴巴笨拙，眼睛有限

雨水渐渐，内心的青草走向天边

博拉村，甘南的一个细节

李长瑜

神山之上，风吹云朵，

适合我仰望，也适合我认领。

我问6岁的格勒尼玛

哪一朵白云最好？

他说他的姐姐叫曲央卓玛。

这名字听起来像花朵，也像一首歌。

在葱翠的歌唱里，山脚下

德吾录河是直的。河边的

青稞地是平的。只有一段上坡路

是曲折的。

山坡上的博拉庄园

是一个木头宫殿。桑炉边

围坐着31户人家，31盏灯。

哈达里住得下300佛、菩萨

和过客。

雨中，美仁草原

燎原

海拔3600米，不算太高

但分水岭上的草原却如铺展在云端

低头游荡的牦牛很小

缓步移动的羊群更小

半球形的草墩地貌根须纠结

如同另一时空的苔藓连绵，每一区间

都托举着一枝细小如腊笔的红花

像酥油灯的灯芯，像红衣僧童的降生

雨雾缥缈中亦真亦幻

美仁草原，我不曾有过出世之心

却兑现了时常怀有的世外向往

雨·锅庄及其他

姚辉

美仁草原 我们和

舞者一起抵达同一场

印证祈愿的雨……

牦牛那么安静

它们嚼热的草色

汁液翻卷 背负雨声的

牦牛 让冒失之雨

变得倾斜而羞涩

草原守候了多少年岁？

舞者让草的梦境

历历浮现 那茎试图

飞翔的草 决定了

锅庄与灵魂

互楔的最初节拍

转经人

回到雨滴内部

雾为吉祥之鸟留出

一排浅蓝色位置

草与牦牛之鸟呼唤

经幡之鸟 那在队列里

泪流满面的女人

终于记住了鸟的往事

铙钹轰响 这场雨

在找舞者恒久的善念

我将身影搁入鸟的

回望中 我好像

曾改变过整片草原最为

古老的雨意——

带你去美仁草原捉星星

张鲜明

在夏天

我愿意选择一个清朗的夜晚

带你去甘南美仁草原捉星星

这里的夜空

是倒扣的深蓝色水潭

星星

不是一颗两颗

也不是十颗八颗

而是亮晃晃的一大片

看上去有点粘稠

星星们像蜂鸟一样扇动翅膀

悬停在那里

你要是捉它

可是伸手可及

星星们肯定明白你我的心思

却不害怕

也不躲闪

而是顽皮地眨着眼

发出蟋蟀那样的叫声

如果捉住一颗星星——

就是有点发绿的那颗

它是会咬人呢

还是会将捉它的人拽到天上去

陪它一起玩？

在捉星星的时候

可要把一切后果都想好了

在甘南谈论自然

吴小虫

我们谈论的都是差异

人和人握手

有的，摩擦起火星

语言和语言空气中相撞

那眼睛躲开了

看向一望无际

世界一直由此展开

我独自

往会展中心方向走去

后面的帐篷城围着栅栏，上面的

白云也被圈住

和桑眉电话里说了些工作

有半个自己身在成都

剩下的半个

看到不远处的白发婆婆

一块石头前

跪拜

在当周

江汀

淡淡的头痛，始终伴随着，

但我还是来到了山顶。

这时一阵雨点骤然降下。

恍惚之间我想自己看到了

群山环绕间，佛寺的金色。

重逢

离离

必是多年后的重逢，才能遇见

雨中的草原，转经筒轻轻地

转过尘世，牛羊零散

如星星点点的光，照着我们内心深处

祝福的那个人

重见草原的时候

羊群嘴里衔着光，低头吃草

蹄子踩过之处，光已四下散开

一朵朵凸起来的草甸

那些不平静的草，随着大地

起起伏伏

多孤独啊，即使再多的羊群

在那里，也填不满它的心

但有再难过的事，在这里的一刻

瞬间就消散了

俄合拉

牧风

羚城的边缘地带，雨雪把目光驻足在合冶公路的风情线上。

镶嵌在时光宝盒的俄合拉，是一颗青藏深处耀眼的珍珠或玛瑙。

牧云俄合拉是在一片初夏的阳光里展开的。

大片雪花与俄合拉藏寨眨眼间邂逅，雾气升腾一切在沉静中刚刚苏醒，

畅神的锅庄还没有舞动，栈道上云层和雨雪交织。

几扇门楣，几座庭院，几叶木窗，组成俄合拉的一双美眸。

百十牛羊，百里草场，百千云朵，一片风灵水动的故乡。

残雪覆盖的草色由黄转绿，晨露在泛青的草尖上舞蹈，

有鹰隼的身影穿破云层，把身子紧贴在俄合拉的背影里呼啸。

光和影的融合，随处弥漫着祥和与幸福的光泽。

有人说它是一块神的留白处，也有人说它是牧云的游曳园。

而我由衷地发出慨叹：在天神的领地，那是灵魂栖息的天堂。

雨中游甘南草原

王夫刚

在甘南，不是草原使用了我们的命名

而是我们在使用我们对草原的

单向表白：再快的马匹

也跑不过旅游的目光；再好的歌声

也将被广袤而沉静的绿色

降到让先位置。在甘南

雨水洗去了我们身上的现代性

自然诗会，迎来恰好的

青春——乡里的藏族青年

为大家跳着锅庄舞；经幡隧道

入口处是草原，出口处

还是草原。在甘南，谁能数得清

那些冻胀的小土丘，谁就可以

向可爱的卓玛请教格桑花

和狼毒花的区别。在甘南，草原上的河流

没有彼岸；我们体内产生的新闻

不再依赖播音员和普通话

有人坐在摇摇晃晃的草尖上

谈论天上的事情（黄昏

即将收留远山和远山承载不了的惆怅）

我们都爱他，在甘南尤其如此

博拉庄园的黄昏

包苞

太阳落下去了

它的光，没有熄灭

即使德吴鲁河

一直在向远处流送温暖

仍有漫天的金光

落在博拉庄园的屋顶上

这是卡加曼新建的度假庄园

道路两边长满野花

柏木房舍散发阵阵清香

四个藏族孩童正骑在墙头玩耍

他们清澈的眸子深处

一行人，正从杨树下

浴光走来

那个鼻涕悬垂的孩子

因认出其中一个而发出欢喜的尖叫

那一刻，他们都是金色的

仿佛遥远的童话

谣曲：凤仙花

阿垅

青稞地里蚂蚱扯着丝绸的翅膀

爱美的蝴蝶新衣换了一件又一件

割草回来的德吉拉姆

不要撅起委屈的小嘴巴

凤仙花开了，让我用捣碎的浆汁

给你包个红指甲

甘南的雨

武强华

海拔略高，空气就干净了

绿是一个动词，那么轻

那么寂静。在山坡上

仿佛有一台巨大的

隐性的净化器

悄悄地净化着我们的呼吸

刚刚进入甘南，这场雨就来了

车窗上，蝌蚪一样的文字

奋力爬行着。但此时

我并不想写诗，作为一支透明的

水银温度计，我只想静静地

感受身体里那焦灼的酷暑

慢慢地稀薄，一点一点

冷却下去

鹰与甘南

诺布朗杰

我深思熟虑后，欣然写下：鹰与甘南。

我翻遍珍藏的词语。找到了鹰与甘南的搭配

越来越多的鹰，我们是很难看见的

夜晚，鹰以星星之相呈现出来

白天，鹰以太阳之相呈现出来

风，也是鹰的另一种物相

我所有深情都全部消耗在鹰的身上

我们肉眼可见的白塔，是鹰火葬后留下的，

舍利。

刚刚好——只有达到类似甘南这样的高度，

才适合鹰来搭巢

米拉日巴佛阁

桉予

楼下

门外

等你

他仍在里面

还没有下来

楼是安静的

人是走动的

佛阁外的我

撑伞等雨停

美仁草原

花盛

绿绒蒿开花了，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但我找不到。她们，藏匿于雨雾

存在于时光未知的领域

离我最近的一朵，被雨淋着，低头不语

她的倔强，高出草甸

她的孤独，高出世间所有的寂然

云以雨滴的方式，给予她短暂的明亮

而你我，都是流年过客

像一株绿绒蒿，一生只开一次花

像一匹马，暴露于草原之上

远远望去，天空低沉

无数叠加的草甸，像拥挤的人群

她们的孤独齐刷刷地，被雨淋湿

被风收割

走向神山高处

禄晓凤

我从青藏高原走来

她从梅里雪山走来

他从九曲黄河源头走来

我们从大夏河桑曲河畔走来

她们从赤壁幽谷山底走来

他们

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只为走向神山之高

我们剁碎苦难，把它挽成哈达

我们摘下诗句，把它别在发间

我们把真心晒在太阳下

我们把虔诚装在酒杯中

我们把信念洒在神脚下

我们诵经、煨桑、祈福

我们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

在大地上欢呼雀跃

我们抛弃绝望，把它系在腰间

我们拔除忧伤，把它挂在树上

我们匍匐向神山

只为成全一个征服者的胆识

匍匐在我们的脚下是

那些硬石、白骨、沧桑、疾苦

匍匐在我们后面的

是各自的影子

是牛粪、柴火、蚂蚁和帐篷部落

是江河、山川、鹰隼、太阳和月亮

再往后

还有数不尽的自然万物

膜拜在来的路上

俄合拉小村

海日卓玛

云上的牧场

雨水冼净牧羊人的毡房

穿越喜马拉雅山脉的时光

使者驮来古印度的绿度母，沉香，绸缎，还有尼泊尔的公主

藏王的战马遗忘在神留白的地方

满山遍野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冥冥之中就像我们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沉默不语

雨下得越来越急

草原空旷，笛声呜咽，泪水纵横

那个会讲故事的人在经卷里熟睡千年

俄合拉的屋檐下

正在演绎着一场人间的悲欢离合

午后

高次让

俄合拉村的午后也是羚城的午后：

公路边又增加了新建筑，

被雨水滋润的牧场花草鲜嫩，

爱唱歌的卓玛，她的婴孩又胖又壮。

俄合拉村的午后下着雨，

雾气穿过我的思绪，这时候：

溪流还没有浑浊，

羊群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时刻适合短暂的欢娱：

村民自编自导了一场藏戏，

不是《松赞干布》也不是《唐东杰布》。

雨中，我和包苞各自撑伞，

说起“南木特”藏戏在白龙江流域的传播情况。

人群中突兀地走出一个背影，

多像一只离开羊群，孤独地低头吃草的羊。

甘南深处

赵英

天，只管蓝

云，只管白

草，只管绿

牧歌里

婉转的牛羊，只等牧人

一声鞭响，就能从晚霞中摘取

暮归的令牌

鹰,翻过

一座比一座辽阔的远方

思想扇动翅膀伸进甘南深处

风马、经幡、雄鹰只传达融进

酥油、奶茶里的方言

牧人，脱掉游牧褪色的外衣

晾在青藏的窗口，点缀

风景里远去的记忆

我，骑着骏马鞍鞯驮满的芳香

走进九色甘南香巴拉的秘境

放牧灵魂

2023.7.2

与诗会晤

——记细雨中的美仁草原

岗路巴·完代克

在深夏，在雨天

一群来自遥远的灵感

只为书写一片湿透的生命

雾气蒙蒙里

沿着离天越来越近的路上

都是液态的草原，朦胧的世界

六月，一次次被神灵相中

收获了一些丢失的文字

也听到了属于高原的声音

告别

赵江仙

就这样告别吧

话无可说时，默默怀念好了

就如这盛夏的草原

相约

一起枯黄——枯萎去吧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