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回想起来已经很多年了,那是我在中学读书时的一个暑假。
早晨从梦中醒来,懒懒的伸展一下四肢,睁开双眼,阳光暖暖的撒了满屋子,床头的花瓶里插着的富贵竹象一位高贵的少妇,迎着窗外徐徐的晨风傲然屹立着。墙上的挂钟滴嗒滴嗒的走着,象一位永远不知疲倦的农民。母亲已经开始打扫房间了,她动作娴熟,手脚利索的搽抹着桌椅台面,那只满月的小猫卷卧在外祖母的针线簸箩里,小爪子抱着脑袋睡得正香呢!
院子里外公敲着铁桶开始喂猪了:“猪罗罗---”那熟悉而抑扬顿绰的声调已经伴随我好多年了,它象一首动听的歌谣贯穿着我单调而平凡的童年和少年。窗外的垂起的青藤蜿蜒着从三楼的顶层落下,“雨子---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了”舅妈用异常尖利且恶狠狠的音调叫起来,我打了个激灵,从床上坐起,飞快的穿起衣服,倒是母亲有些尴尬的笑着说:不上学,想让她多睡会。我是父母的“超生子,”刚出生不久,就被外婆抱过来养着,舅妈成了我的妈妈,从刚刚懂事起我就很不情愿的喊她妈妈,看在父亲常常带给她的一些小恩小惠的面子上,她总也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母亲的样子来。事实上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母亲也时常隔三插五的来看我,倒是我的这位名誉上的养母,却时常指手划脚的让我做许多家务和地里的农活。因为户口还没能解决好,母亲看到我的委屈也只能忍气吞声了。洗刷完毕,我慢吞吞的蹭到院子里,看到花草和青藤该浇水了,我提着水桶把院子里的月季,大丽花认真的浇水后,然后到三楼的顶层。这里象个小菜园,外公在房顶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肥土,种了两畦韭菜和一大片扫帚苗,嫩嫩的苗做成蒸菜,用蒜汁拌一下,是非常香甜可口的。
我气喘吁吁的浇完了几畦菜地后阳光已经开始变得火辣辣的了。菜畦的最边上种的是丝瓜和蔓藤葫芦,碧绿的藤蔓顺着三楼的顶层,层层叠叠的下垂着,上面挂满了绿的发亮的果实,外婆常常努力的探着腰,小心翼翼的去撷取那些成熟的瓜果来做成可口的饭菜。阳光开始灼的我皮肤发烫,当我拨开浓密的叶蔓看有没有可摘取的瓜菜时,突然我眼前一亮,一个泛着绿光的大葫芦正精神抖擞的躲在密叶下面,我踮起脚尖,扒在齐腰的水泥砌栏上用力的伸长手臂,就在我的手就要碰到那个葫芦的时候,灾难发生了,我的两脚突然悬空,重心失去平衡。我尖叫一声,身体往外翻转过来,眼睛被太阳划过一条金色的弧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在死神向我迎面走来时,我的双手死命的抓住了几根攀缘在一起的青藤,双脚悬空,身体摇摇欲坠的我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叫……。仅仅不到一分钟,我听到杂乱的奔跑声、求救声和哭喊声,还有那让我恐怖万分的藤蔓断裂声。在蔓萝脱手的一瞬间,身体被重重的抛在什么上面,耳畔伴随着咯咯的断裂声,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乱嗡嗡的声音吵醒了,母亲、外婆、三姨和舅妈她们都用焦虑的眼神看着我,院子的一角,一个爬满了葡萄的架子倒了,那是我落下的地方。
伴随着噪杂的脚步声,外公和二舅领着村子里的医生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进来。年轻的医生很认真的帮我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又问了许多问题,感觉我一切正常时方离开。只是母亲和外婆坚持村医晚上一定再来检查一下。两手还沾有猪食的外公怔怔的看了我一会,突然转过身往楼顶上跑去,我听到外婆在院子里惊呼的声音,外公把楼顶上的葫芦、丝瓜抓起藤根一棵棵连根拔起,一只只碧绿色生机勃勃的果实连起长长蔓藤从三楼凌空而落。从那时起,一直到今天,外公再也没有在楼顶上种植葫芦和丝瓜了。只是那绿绿的墙面被一种类似爬山虎的植物给覆盖的浓郁而苍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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